“看啊,辛强的小钢炮支起来了!”长着一脸青春痘的夏日寒压低嗓门指着辛强说。
“不是不是,别瞎说。”也长着一脸青春痘的辛强连忙慌乱地辩解。
我们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边看一边还开始品头论足,姑娘们和她们的短裤为一些恶俗的玩笑提供了佐料。
直到夕阳西下,我们才从天桥下面离开。五个人肩并肩,像《大浪淘沙》里那几个闹革命的结拜兄弟,挺着胸膛,嘴里不断唱:“打倒土豪,打倒土豪,分田地,分田地……”身后的影子像勾连在一起的波浪,涌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第二次躲在天桥下看女人的内裤,是在五年后,一九八八年是我们的好日子。虽然那年铁路老出事,全国各地常闹水旱之灾,但对远离内地的漂来而言,只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年,辛强考上了八级钳工,因为被评为青年技术标兵,顺理成章地被任命为漂来机械厂三分厂锻压车间的青工班班长,从此每个月都能比我和夏日寒多挣二十三块五毛。
这一年漂来机械厂效益好得出奇,不仅常能从各地收到拖拉机、联合收割机以及机床的订单,同时还生产坦克车的履带。那时候,我们城市里忽然多了很多叫作倒爷的人,在他们为钢锭、煤炭和车皮挤破头的时候,漂来机械厂总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最廉价的钢锭、煤炭和车皮,每个月把剩下的部分交给厂里的三产公司倒手,就能赚到大笔利润。所以,每个月我们也跟着沾光,能挣到好几百块奖金,比工资还多。在李家宅和陈家浜地区,许多家里有适龄女儿的父母都盯上了我们这些机械厂的青年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