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有愤怒:“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她说这话时,根本不曾回头,只一径往前走,步履十分从容.金兀术死死盯着她,唯有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从青葱玉润,到遍布沧桑,坚韧地握着,能看见手背上青筋,在血管里流淌着无尽的愤怒.
“花溶!”
她已经走出门外了,不曾回头,也没有停下.
“花溶,你要送死尽管去,我巴不得岳鹏举绝后,他没有被斩草除根,你帮着他被斩草除根,我一定会非常高兴,哈哈哈哈……”
“花溶……花溶……花溶……”
他叫了三声,然后闭嘴,走到门口.她走得越来越快,夏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他发现那个女人的背影如此寥落,却绝不狼狈.就算是现在,她依旧丝毫也没有狼狈.
老管家一颠一颠地跑进来:“四太子,夫人怎么走了?”
他神情暧昧,将“夫人”二字说得很婉转,金兀术看着他那张充满了八卦和窥探的昏花老眼,闭上眼睛,重重地坐在巨大的良木椅子上.再睁开,旁边的案几上摆了全套的钧窑餐具,那么灿烂典雅的玫红色,一套巧夺天工的艺术品.那是当初在草原上时,他送到花溶的帐篷里的.她怀着复仇的目的而来,不惜委曲求全,为了“讨好”自己,某一次,她曾穿着宋朝的宫装,带着儿子,在一众姬妾面前款款而来,为自己“煎茶”.那时的喜悦,毕生难忘,最最接近幸福的边缘,娇妻幼子,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一同起居,那是战后最理想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