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疑惑,峨利生医生缓缓坐到孙希旁边,微仰起脖子,视线落在走廊对面的窗外。那是一扇半落地式的罗马窗,十月的沪上秋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给教授的俊朗面孔罩上一层和煦的金黄色光晕,沉静得如同一位圣徒。
他不说话,孙希也不敢言声,只觉得有些古怪。
“你有心事。”峨利生医生忽然开口。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孙希顿时有些慌乱,他这个老师虽然不爱交际,看人却犀利得很。他只好含含糊糊,说大概身体哪里不舒服。
“作为医生,你对身体状况的描述太模糊了。”峨利生医生在医学话题上向来容不得含糊其词。孙希犹豫片刻,只得无奈地坦白道:“其实,是因为个人遇到点事,心思有些乱。”
“你恋爱了?”
孙希吓得连忙摆手:“不是啦,不是,是我家里长辈的事情。您知道,中国老人都是很固执的。”
他这也不算骗人,确实是长辈之间的困扰。
峨利生医生的神情略有释然,这是个合乎逻辑的理由。他晒了一会儿太阳,似乎想起什么往事,徐徐开口道:“说到老人的固执,其实欧洲与中国也差不多。我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也是因为一位老人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