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寿怏怏回到家里,只有那群猫,还像众星捧月一样,呼地就上了他的身。一群小猫崽,也围着他的两条腿,在争先恐后地练爬杆。一下增加了上百斤行李,差点没把他压垮架。但他很受用,很欣慰。他像一个猫人一样,把它们晃悠到沙发前,忽地一扔。刚坐下,这些家伙就又把他的全身占领了个遍。有一只公货,最是匪气,竟然还爬到他头顶坐着。他嫌这货不安分,也骚气难闻,就呼啦一下,把它弄到了地上。这家伙竟然扑到他对面的茶几上,把他正琢磨的一个喜剧本子,几下刨了个稀烂。九只小猫一哄而上,把那几片片纸,撕得七零八落,还尿在了上面。他会心地笑了。他娘的,这才是真正的喜剧啊!
自此后,南大寿就完全过起了老式生活:养猫。猫群越来越大,有自己产的,还有捡来的流浪猫。也怪,发现他爱猫,流浪猫就层出不穷地出现在他的身旁。他也到处给熟人推荐猫的好处,以扩大爱猫群类。当然,也是为了给他那生生不息的猫们,都能找个爱怜它们的好人家。在这个群体里,他成了最有发言权的人,有人把他叫“猫爸”,有人叫他“猫爷”,还有干脆叫他“猫王”的。除了养猫,他再就是四处找西京的老小吃。但凡听说哪里的小吃不错,他会立即动身,无远弗届,必须拿下。在养猫、四处吃小吃的同时,他也读读花鸟虫鱼的养法和明清笔记小品文,还写了《我的猫》与《西京小吃》之类的几本薄书。养猫像养人,他的每只猫的生死、脾性、去处,都有详尽记录。有两只特不安分的公猫,他几次都想骟了,可抱到宠物店,又不忍让人家下刀,他看不得它们痛苦的样子。关于西京小吃,他也是写得神神叨叨。尤其是那些濒临失传的,经他一捣鼓,晚报开个专栏一发,立马就有人重新开张了。唯独不能跟他提说的是喜剧。谁提喜剧,他就跟谁急。戏剧研究所的,觉得老南是这个城市最权威的喜剧艺术专家,想给他搞个口述史之类的,让他流芳百世。可怎么联系都不成。最后所长亲自出面,他都是破口大骂:喜剧就是狗屎!别跟我说“喜剧”二字,说了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