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有没有父亲都是一样的
陆锦烟同陆吟蕣一块回到流香阁的时候，宁氏和张氏也在，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后连忙起身，张氏拉过陆吟蕣的手，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你们两个丫头，老实说，玩什么去了？”

“唔……”

陆锦烟瞥了一眼宁氏和张氏，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嘟嘴道，“本来我们还想回来换身衣裳就看不出来了，却不想娘和伯母都堵在这里。”

宁氏和张氏听着陆锦烟委委屈屈的话，适才的责备才没有再说下去，连嘴角不由得带了点笑，不过宁氏还是板着脸问道，“如果我们今日没来你们两个小丫头是不是就打算瞒着了？”

“我这不是不想让娘担心吗？”

陆锦烟咬了咬嘴唇，上前几步挽住宁氏的手，讨好的说道，“娘你还怀着宝宝呢，不能生气，否则以后弟弟是个坏脾气的怎么办。”

“扑哧——”

却是陆吟蕣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氏和宁氏互相看了一眼，二人都露出无奈的神色，宁氏摸了摸陆锦烟的脑袋，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娘和伯母是担心你们两个，这样冷的时候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们也没有干什么……”

陆吟蕣急忙道，“所以伯母你不要怪烟妹妹。”

“我哪有怪她的意思。”

张氏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女儿。

“没有怪你们。”

宁氏笑着说道，“我们是担心你们，你们弄得一身衣裳湿了大半，定是去玩雪了，对不对？”

“烟妹妹没有玩。”

陆吟蕣小声地反驳道，“我只是和瑶华妹妹玩，不小心踩到了雪球差点摔倒，还是烟妹妹扶了我一把呢。”

“瑶华？”

张氏问道，“你怎么会踩到雪球呢？你们互相砸？”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比谁扔的远。”

陆吟蕣说道，而陆锦烟却没有插话，陆吟蕣傻得可爱，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只有她自己想不出来别的意思，但若是张氏这样的人精，陆锦烟就不信她琢磨不出几分门道来。

前生方姨娘就一直相同张氏打好关系，只是可惜她家女儿眼高于顶，对于陆吟蕣总是淡淡的，是以张氏虽然不喜欢方姨娘但也从不会想到要和她作对，而今生，陆锦烟就要想办法挑拨她们的关系，最好斗的你死我活。

果然，张氏听陆吟蕣说完眼神就暗了几分，不过转瞬即逝，她蹲下身亲了亲陆锦烟的脸，笑吟吟的说道，“我替蕣儿谢谢烟丫头，蕣儿身为姐姐，竟然还要让妹妹照顾，该知羞了。”

“娘——”

陆吟蕣拉着张氏的手不满娇嗔，小脸飞满云霞，“以后我一定会保护烟妹妹的。”

说罢，还上前几步，证明似的拉住陆锦烟的手，陆锦烟捂嘴哧哧笑了几声，而后宁氏和张氏打发丫鬟给两人换了干净的衣裳，张氏看天色不早了，就跟宁氏和陆锦烟打了个招呼，几人亲热的约好来日，然后张氏就带着陆吟蕣回去了。

关了大门，宁氏拉着陆锦烟坐在榻前，丫鬟送了餐点进来，陆锦烟嘴里塞着几块桂花糕，间接顺便喂了几条小炒鱼给今日的大功臣白雪。

一主一仆吃的颇为欢乐。

宁氏不由得笑了，她看着小女儿清丽的脸颊，虽然有很多人都说陆家的小姐中她的女儿容貌最不精致，但在她看来，却觉得自己女儿容颜清丽，最是漂亮。

看那眉那眼，淡然如画，就同当年那人的一模一样。

陆锦烟正在吃喝，却注意到宁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宁氏的目光虽然淡淡的，仿佛透过陆锦烟在看另一个人，但这目光始终都带着几分宠溺和期盼。

陆锦烟前生也见过宁氏这般的目光。

宁氏总是会望着她发呆，似乎在回忆什么人。

或许是她的父亲罢？

这些她无从知晓，她也不想知晓，在她看来，当初那个男人既然放弃了她们母女，那她也就在同时放弃了那个父亲。

有了父亲，她未必会活的好，但没有父亲，她也未必会活的不好。

“娘？”

她轻声呼唤，宁氏仿佛骤然被扯回思绪，望着陆锦烟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过来，慈爱道，“怎么了？”

“娘你在想什么？”

陆锦烟问道，亮晶晶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好奇。

“我？我在想……”

宁氏顿了顿，低下头又抬起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为沉沉的叹息，只是柔声说道，“吟蕣是个好孩子，又是你伯母最疼爱的女儿，心思也单纯，我平日里看着也很喜欢，你们交好娘最为放心。”

“嗯，女儿知道了。”

见宁氏不愿多说，陆锦烟也就没再问，待母女二人用了午膳之后，宁氏才离开。

陆锦烟让几个丫头收拾了桌子，这时候允儿也回来了，陆锦烟就着桌上冷了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允儿，问道，“怎么样了？”

“如小姐所料，方姨娘没有由着二小姐闹腾，大约，大约是不敢追究的，不过……”

允儿欲言又止的望了一眼陆锦烟，看到陆锦烟神色并无异常的时候才接着说道，“奴婢出了依春阁后怕方姨娘还有什么阴谋，特意听了一会，二小姐大发脾气，还……还骂小姐……”

“骂我什么？”

陆锦烟放下茶杯，神色淡然，“贱人？死人？还是什么别的？”

允儿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面色煞白，陆锦烟脚边的白雪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瞪圆了一双碧绿的眼睛，似乎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允儿。

“不干你的事，你跪什么？”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她愿意骂就让骂去，让她骂一句又不会少一块肉，那么在意做什么。”

“可是小姐您……您不生气吗？”

允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了不相干的人生不相干的气，只是委屈了自己，允儿，你要记住，置一时之气不可能打败得了谁。”

陆锦烟说道，顺手抱起怀中的小猫，微笑道，“走，咱们去看看四妹。”

听说陆迎月打着病了的幌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了，黑猫进府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陆渊和宁氏及时的封住了消息，连老太太也不知道。

不过也是，依照老太太的性格，知道了繁星居不仅进了黑猫还咬伤了陆迎月，大约江氏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炎陵国的人都迷信，而老太太则比他们更迷信。

“小姐……”

允儿惊讶的抬头看她。

“有什么事吗？”

陆锦烟问道。

“小姐……”

允儿担忧的说道，“四小姐本就与小姐不对头，这次的事情……小姐去了恐怕四小姐会愈发污蔑小姐，小姐不如避避嫌？”

“不是我做的事情需要我避什么邪？你没听说这几日二小姐走繁星居走的很勤吗？”

陆锦烟微笑道，“允儿，你随我一同去，大约这些时候没见，四妹的情况……”

是好是坏只怕是由府中某些人来说定的。

外面披了一件雪狐大裘，顺便将白雪裹在怀里，陆锦烟按住了白雪蠢蠢欲动的脑袋，低头道，“一会不要出来轻易吓人。”

“是呀，听说四小姐现在恨极了猫，白雪一会被看见的话四小姐恐怕又会大吵大闹。”

允儿话音未落，才感叹自家小姐终于说出句好话来的时候，却见陆锦烟逗了逗白雪的耳朵，笑吟吟的道，“光会吓人不是本事，能吓死人才是真本事。”

“咳咳……”

允儿在后头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大小姐还真的是……出其不意啊。

到了繁星居的时候，江氏出来迎接，堆了一脸殷勤的笑，完全没有当初口口声声针对陆锦烟时的刻薄。

“大小姐来了，是来看四小姐的吗？”

“四妹可好些了？”

陆锦烟自然也笑着应承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氏虽然小心思多，但到底不是恶毒之人，不过对于陆迎月，黑曜只是一口咬伤了她的脸而已，原以为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倒也晓得什么是痛？

“四小姐她歇着……歇着呢……”

江氏愣了一下，随即呐呐说道，这时候，噼里啪啦的响声从陆迎月房内传来。

“我不吃这些，我不吃这些！”

陆迎月的声音很是歇斯底里。

“……大小姐，这孩子挑食呢……”

江氏脸色尴尬的解释道，“伤成这样，本就该忌口的，可是这孩子偏偏不肯听……”

“四妹平时都吃些什么东西？”

陆锦烟挑了挑眉。

“我让丫鬟都给她紧着吃食，不然她碰那些鸡啊鱼的，她生气，这些日子吃的很少，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偏偏伤是一点没好，倒是看着还严重了些……”

江氏说到这里，就开始抹眼泪，陆锦烟心中隐隐有些猜想，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允儿，允儿眼神同样犹疑。

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陆迎月的伤没好反而变严重了，这之间的猫腻……可未必没有。

陆瑶华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和方姨娘看江氏不顺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江氏只得两个女儿，陆迎星性子木呐，不足为患，陆迎月却是一个兴风作浪的主，若是借此故毁了脸，那不仅重重打击了江氏，更是让陆瑶华在丞相府中又少了一个在容貌上企图伺机超过她的人。

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如果真是陆锦烟这般所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在丞相府的生活，或者可以找个地方……韬光养晦？

不过，这样的地方除了母亲的娘家宁国公府，还能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