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柏年站在门限,在思量着王老头儿方才说的和目前父母的可恨及可笑的情形,心中是烦恼极了,低着头在那里发愁。爸爸一转身看见了他,立刻换了一副庄严的面孔,气愤地问道:“你上什么地方去了!我喊你为什么总喊不着?”
“在大门口散步,碰到了同学,在那里说几句话。”
“又在讨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吧,妈的,此后,不准随便出去,放学就得回家,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爸爸由庄严变成暴戾,骷髅似的脑袋凸起青筋,凹陷的眼睛圆瞪起来。柏年没有理会这些,一声不响地走向自己的小卧室去。钱兴来唤开饭,他只佯说头痛不去。吃过了一会儿,钱兴又来了,说是老爷有话说。柏年知道是钱兴说了什么,自私的爸爸发了怒,找他去受责罚。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正怀着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这却是他泄气的一个好机会。他想,爸爸如果责骂他,他是不再忍受。从前的服从爸爸完全是为的念书。现在呢,书不想再念下去了,觉得念书没有用处,不愿屈在敌人的腋下,不复畏缩了,定和他做一次决斗。于是大踏步地来见他视若仇敌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