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夫,我们坐在这里预备怎么样?”
“等那白熊回来。”
“那白熊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白熊就是白熊呀。”
“我们等它回来做什么?”黄令德问不出所以然,他只能变换了问题的路线。
“等它回来吗?”对方的火星一闪,一个玩笑的声音在黑暗里说:“我们在这社会上,曾遇到过许多人,大半都是人面兽心,现在,我们等待着一只兽,可能这只兽,倒是兽面而人心。我们等它回来,不妨跟它谈谈。”
黄令德想,谈谈,谈些什么?谈北极的风景吗?谈冰淇淋的制法吗?想的时候他问:
“歇夫,现在什么时候了?”
“一点三十五分。”歇夫弯了弯臂膀,看看他的夜光表。
“我们将在这里,等待多久呢?”
“我不知道。”
“我们不至于猎取天鹅吧?”①
“大概不会。”
歇夫回答得很简单,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话,于是黄令德也不再开口。黑暗中,歇夫的纸烟,一支连上一支,烟头上的火星,一闪而又一闪,闪烁的火光中,映出他的脸,像一座青铜的雕像,肌肉丝毫不动。他是一个狎习黑暗的人,假使黑暗是水,而他就是一条鱼。可是黄令德却不能像他一样的镇静。他觉得,这屋子里的黑色的空气,呼吸进肺部,好像铅块一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