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父亲怎么那么傻呢,他就和母亲叮叮当当吵一架呗,谁输谁赢真是说不定呢。父亲的沉默往往激起母亲更大的怒火,父亲一味后退,战火愈加迅速蔓延。
母亲的连珠炮一阵比一阵猛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她,你敢说给儿子起名军青,给大女儿起名民平,不是为了纪念她?你就是想每天青平、青平地唤着她。
我那叫军青的哥哥和民平的姐姐就像我的大伯和叔叔一样聪明, 只要父母战事一开,就一溜烟似的躲出去了。只有我傻乎乎地靠在父亲怀里,瞪着乌黑的眼睛和父亲一同接受枪林弹雨的洗礼。往往母亲手中贴着资本家小姐标签的弹药用光时,就会冲着我说,你瞪什么瞪,看看你那黑洞似的眼睛,你那冰冷的眼神,简直就是资本家小姐派来的。
也只有这时,父亲才会挺身而出,他会闷闷地说一句,你过分了,没事也让你说出影来了。
母亲确实说出了影子。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个叫洪清萍的资本家小姐的影子就像一滴墨落到我心里,一点一点慢慢洇开,一点一点在我心里丰满立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