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二十九军撤退了?”
“这是大局。听说于毅夫在冀察政委工作,问问他就知道了。”
汪之力拿起电话,拨了号,但电话占线。里边是两个人在通话,一问一答,我们都听得很清楚:
“我耳闻宋公离平,去保,主持军机大事。”
“平津让给谁?”
“中央明令,推张自忠代理委员长。”
“中央为何走这步棋?”
“以愚所见,无非委曲求全,尽量取得友邦谅解。”
“这不是亡羊补牢吗?”
“我等虽忧国忧民,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电话里传来的消息令我震惊,显然局势进一步恶化了。过了一会儿,电灯也灭了,办公室的人也都离去了。
二十九军的撤退成为事实。部队撤离之后,接着就是北平市民的大逃亡。我从东大出来后,毫无目的地被难民的队伍裹着行进,难民的队伍冲过新街口,漫过南河沿,像一股潮水似的向西直门城口拥去。这里有步行的,有推自行车的,男人背着包裹,女人披头散发,孩子哭,老婆叫,人人都显得惊慌恐怖,受一种盲目的力量所支配,谁都不晓得为什么要跑,究竟要跑到哪里去。
我随着难民的队伍来到西直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两辆有轨电车停在城墙的里面,城门大开,作为防御工事的沙袋也撤走了。难民的队伍刚出了城门,却意外地发现从乡下来的农民向城门里猛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