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盘感到揪心的痛。可又有什么办法,因为自己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是让人仇视的地主分子!别了,一切儿女情长,一切世态炎凉,皆随我这头顶上的这顶“地主分子”的帽子而去兮。
秋风萧瑟,陈月盘独自蹲坐在长满草、两边蛙声震耳的田埂上,对着悬空的一弯冷月,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他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无数他永远想象不出的一个又一个严寒与一场又一场风暴。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陈月盘自己都不明白,一向以革命者和“开明地主”自居的他,竟然变得再也找不到以前那自我的感觉了。
那是个异常寒冷的岁月。广播喇叭里整天喊着“坚决镇压阶级敌人”!“彻底粉碎蒋介石反攻大陆阴谋”一类的口号。陈月盘从刺耳的广播中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盘踞在台湾的老蒋鬼子白日做梦想反攻大陆呢!哼,这个“蒋该死”,还不死心呀!一天,陈月盘找到生产队长,说:“我对国民党太了解了,对蒋介石的脾气也略知一二。他嚷嚷反攻大陆,那是说说而已,绝对不可能的事,你们不要信他。”谁知生产队长瞪大了眼珠,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老蒋不反攻大陆?”不几日,陈月盘被叫到全大队社员会议上。他被两位民兵押到前台,然后令他把头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