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必须使出一招,证明皇上对自己依然信任,挽回自己的人气。
却说扬州府东台县有个书生,叫徐述夔,原名赓雅,字孝文,乾隆三年中过举人,也做过一任知县,仕途没有什么长进。但他心比天高,自恃才有八斗,只是生不逢时,常常感叹,自己若是生在明朝,必有如唐顺之、董其昌一样显贵扬名。又看了吕留良的一些著述,气味极为投合,对满清就更加愤怒,说剃头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前面剃得光光的,后面还留着跟长辫子,跟驴尾巴一样。又说,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受之于父母,怎么可以随意剃去呢!有了这番见解,便给一个学生起名叫徐首发。又整天吟出许多诗句,对当朝流露出强烈的不满,向往没有经历过的明朝生活,诗曰“江北久无干净土。”“旧日天心原梦梦,近来世事并非非。”他就这样愤世嫉俗地过了一辈子,居然没有案发引来杀身之祸,已是祖上保佑,实属万幸。
有其父必有其子,徐述夔去世后,儿子徐怀祖把他的诗作编著成集,名为《一柱楼诗》,刊印发行。乾隆四十二年,徐怀祖也安然离世。但是,他去世之前干了一件事情,却留下后患。他用两千四百两白银买了邻家蔡耘的田地数顷,给儿孙们置下地产。他死后,蔡耘与堂兄蔡嘉树才宣称,被卖的土地上有蔡家的祖坟,要求赎回。但是这两兄弟并不厚道,只愿意交赎金九百六十两,非赎不可。为何他们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他们抓住了一个把柄:若徐家不答应,他们一定要把《一柱楼诗》揭发出来。徐怀祖的两个儿子,叫徐食田和徐食书,面对这种流氓行径,慌了手脚。要是答应蔡家的无理要求,又心有不甘;要是不答应嘛,八成要大祸临头。两人也是不谙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天真之辈,商量之后,合计了一个主意:与其让他揭发,不如自己先献出来,可以免罪。于是将刊印之书以及手抄原样,献于县令,东台县令也认为此事并非重大,又是他们自首,也就没有放大处理,草草了事。哪知道蔡耘、蔡嘉树是见多识广,知道把这件事搞下去,自己不但能夺回那块地产,而且能够邀功请赏,于是蔡家把此事告到省里。此时刘墉担任江苏学政,见到诗后,认为大逆不道,急忙给皇上写了奏折。皇上看了奏折,又翻看厚厚的《一柱楼诗》,毕竟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想从中查找有问题的诗句,也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