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福抬起头来,眼前的少主自年前南归后,连家也未回,便被一道圣旨送去江陵,过完年才算开恩回来一趟。当年先公去世时,在身旁哀哀哭泣的稚幼的孩童,如今已脱去了稚气,已是长成,身形颀立,此时瞧来,更颇有几分先公年轻时的风度。桓福奉命前来迎接,早忍不住鼻尖一酸,险些坠下泪来。桓玄何等锐利,一瞥不由得笑道:“福伯何故作此小儿女状?”桓福忙低头,忍泪道:“老奴老了,倒叫少主笑话。”他在前引路,却穿过东阳门,往东郊行去,一边道:“如今奉旨在东郊建了一所别院,还望少主不嫌简陋。”桓玄点点头:“东郊清幽,比城中还自在些。”东郊再好,哪有当年乌衣巷的府邸繁华?桓福心中愈发难过,面上却只赔笑:“少主说得是。”
一路桓玄兴致甚好,说了不少江陵见闻趣事,忽而又问道:“如今丰和楼怎样了?”桓福一怔,忙道:“传说是西域客商在经营,关了几日,倒又开张了。少主可要去瞧瞧?”“罢了,”桓玄想起回京还有事要做,摇头道,“不去扰她们了。”桓福略一迟疑,又开口道:“少主,还有件小事,老奴不知当不当讲。”
桓玄倒不在意,笑道:“福伯何须这样客气,有事但讲无妨。”桓福道:“前几日娘娘还派人传信出宫来,还找府里要了些鸩药。”桓玄眉头顿时皱起:“鸩药?她在宫里要这个做什么?”福伯道:“老奴反复再三地问了,宫里来传话的人只是不说,她们要得又急,老奴也别无他法,只得……”桓玄一惊,急道:“你给了她?”桓福摇头道:“老奴怕宫里闹出祸事来,不敢真给娘娘鸩药,只给了她些七花草。”桓玄熟知药理,一听便知,七花草乃是一种致人迷幻的药物罢了,无非呕吐几日,并不要命,他松了口气:“以后有这样的事定要报我。”桓福道:“老奴省得的。”虽说是不该问,可桓福还是忍不住道:“少主,您说娘娘要鸩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