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专门打电话感谢我,说的话和《围城》里赵辛楣对方鸿渐的评价刚好相反:“你这人虽然讨厌,但还有点儿用处。”3
直到这个阶段,安小男和李牧光之间还没有发生直接的交集。我想介绍的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指的也绝非安小男那篇被我克扣了大半稿费的文章。一个“枪手”有什么稀奇的呢?在我毕业之后,找到的头一份差事,是在一个市属机关当秘书,工作内容就是给副局长写发言稿。而像我这样的编制内“枪手”,在各级单位里数不胜数。
再说一个笑话,我所“跟”的那位副局长本来是一平谷桃农,普通话不太标准,总是把“我们”说成“碗们”,而恰好我们的局长又姓郭,于是他朗读稿件的时候就变成了:“碗们要团结在锅的周围,坚决解决好老百姓的副食供应问题。”这份工作我干到第二年,就死活坚持不下去了。坐在单位的会议室里,我感到自己真的是一只碗,叮当乱响地空空如也,只等着从锅里分出一点肉汤来。然而锅身边积极踊跃的碗又太多了,他们有的会往锅里倒米,有的是从更大的锅里空降下来的,还有的镶着金边妩媚多姿,并且不惮于随时和锅跳到同一个水槽里去洗澡。看起来,我这只缺了口的破瓷碗是很难熬到出头之日了,于是我咬了咬牙,放弃了这条许多人眼里的“人间正道”,跳槽去了一个地方电视台下属的节目制作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