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要还给马副厂长的家属?”
她说:“是的。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出公款为马婶买一个城市户口,像当年别人买我们的一样……”
“你也把自己的城市户口卖了?”
“……”
“按理说,对马副厂长,无论怎么做,都不算过分。可具体到我这儿,就没法儿下账了……”
“下在工会支出的账上吧。”
“连本带利,二万多元,不是一笔小数啊!万一公社细查起来……”
不提公社则已,一提公社,她愤怒了。
“那就让他们问我!”
她居然对他拍起桌子来。
但是马婶的丈夫,一个因病提前退休了的锅炉工,一个与马婶的火辣性格恰恰相反的老实巴交的男人,畏畏缩缩地不敢写收条。
他讷讷地说:“这钱我们今后可以花吗?不可以花,拿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她说:“这是马婶卖城市户口和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儿挣来的钱,厂里如今应该归还你们,你们当然是可以花的,愿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只知道她当年为了厂,把自己的城市户口卖了……究竟卖了多少钱,她从来也没有告诉过我……哪晓得是这么大数目一笔钱啊!要是我们花了,以后有一天再说违犯了啥制度,要我们还,我们可怎么还得起?”
“我保证,没人让你们还!”
胆小怕事的男人还是觉得那笔钱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