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里,总把“我的勋章”挂在嘴边,这种自豪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简直不能容忍别人的扣眼上所挂的别的勋章,见了外国勋章更是火冒三丈:“不能让他们在法国佩戴出来。”他尤其恨每天傍晚在小火车上遇见的舍奈“医生”,怪他戴一枚白不白蓝不蓝、黄不黄绿不绿的什么勋章。
从凯旋门到纳伊门这段路,他们俩的谈话也总是相同的。这天同往日一样,先谈到他们俩都憎恶的本地的种种弊端,而区长却尸位素餐。继而,卡拉望就把话题转到疾病上来,这是同一位医生在一起所必然谈到的,他指望借闲谈之机,能免费捡到一点小教益,如果不动声色,问得巧妙,说不定还能得到一次诊断。况且,近来他母亲的状况令他担心,时常昏厥,许久才醒来,年已九旬却不肯求医。
母亲高寿,卡拉望说起来总要动情,一再对舍奈“医生”说:“你能经常见到这样长寿的人吗?”他喜滋滋地搓着双手,这倒不见得他盼望老太太永远活在世上,而是因为母亲长寿对他是个好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