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沿着铁路去检查,他每天都必须要风雨无阻的走在这个从早到晚都不会有人出现的地方。因为一旦有一截铁路有问题,很可能一火车的人都会死亡。从小屋走到隧道要两个小时,从隧道走到小屋也要两个小时。
他每天要走两遍,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他干这工作五年之后,妻子和他离婚了。他干这工作十五年之后,他的儿子十七岁,成了一个混蛋。如今他干这工作还有三天就足足二十年了,但是却死在了铁道下的通道中。
儿子十七岁的那年,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他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是第一次当别人的爹,他从小没有爹,所以他不知道这个爹该怎么当。他不会抽烟,他儿子会,他不会喝酒,他儿子会。
他在日记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嘿嘿,有时候,自己才是儿子。
我们说过,选择孤独的人无非有两种,在他干这份工作的前十五年中,都是被迫选择了孤独,而之后的五年,他是自愿选择了孤独。他从早到晚都住在这里,他一次性买一个星期的馒头,他一次性买一星期的蔬菜,尽管那些蔬菜放到第二天就蔫儿了。
如果你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面对他。
罗勇军就是这么去做的,五年的时间,除了每个月一号将钱放进自己的家之外,他从不回去。罗勇军四十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每个月他放在桌子上的钱都有人拿走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