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毛头,”只听他说,“安安静静地躺着吧,伯弟,放轻松。”
他这句“小毛头”透着一股屈尊俯就的意思,简直叫人忍无可忍,我常常琢磨,是不是应该回敬一句呢。我是想来着,但又觉着除非这句回嘴相当辛辣,否则只能是多说无益。我正搜肠刮肚寻找这句狠话,这时门外立柜的门突然开了,玻琳·斯托克慢悠悠地走出来,进了屋子,一派无忧无虑。说实在的,她仿佛开心得不得了。
“这一晚上,这一晚上!”她喜滋滋地说,“真是千钧一发呀,伯弟。刚才下楼的那两个人是谁?”
她一下子看到了扎飞,低低地一声惊叫,接着眼里放出爱的光芒,好像谁把开关扭开了似的。
“麻麻杜克!”她喊了一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苍天做证,真正目瞪口呆的却要属我这个可怜的老同学。这个词被他演绎得可谓淋漓尽致。我这辈子见过的目瞪口呆者绝不在少数,但和扎飞的表现相比,都是望尘莫及。只见扎飞两道眉毛呈倒八字,下巴掉了一截,双眼凸出,离眼窝足有一二英寸远。他好像有话要说,但尝试均告失败,喉咙里只发出一种挺刺耳的刺啦声。大家知道调广播的时候捻得太用力的那种噪声吧?扎飞的动静除了没那么吵,其他各方面都像得很。